「你知道他们都这麽说,」杜波像天使一样笑颜逐开,边走边说。「魔鬼的工作永远都没有结束的时候。」
「是的,」龙呢喃道,眼神充满决心,迳自从托盘上拿起一个甜松饼塞进嘴巴里。「我想永远不会停。」
若琳一直在期待龙的到来,但是当夹板门砰的一声撞到另一边的墙壁,把她惊吓过来时,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缩在床头板边上,一颗心几乎跳到喉咙口,月光已经移到窗户的另一头,因此她只能勉强分辨出黑暗中有个灰灰的人影,他粗嘎的呼吸声警告她,如果他真是一只龙,现在一定会从鼻孔喷出火焰,烧焦溜出她睡帽底下的发丝。
他大步走过来,把某个东西放在桌上,然后转身面对她,即使在漆黑当中,他的目光几乎和他的碰触一样的触手可及。她仍然撇不开那种感觉,彷佛他的眼神可以穿透黑暗──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喉咙处悸动的脉搏丶以及胸部不稳地上下起伏着。
若琳早就应该知道他会迫使她先打破紧绷的沈默。「晚安,『龙』大人,我有什麽荣幸使你来访呢?」
「因为你的愚蠢。杜波说你已经两天没进食了。」
她优雅地耸耸肩膀。「你不必麻烦的,先生,我相信你可以看得出来,少吃几餐饭还不至於饿死我。」
他大步走向床铺,若琳以为自己不会懦弱地畏缩,但是她错了。
若琳不太确定自己究竟期待他会做出什麽样可憎的恶行,但是绝对没想到他会直接将她抱起来,彷佛她的重量轻得像猫咪一样,就抱着她走向桌子,坐进椅子里面,并让她坐在大腿上。
「张开嘴巴。」他命令道,坚定的手劲使她很难挣扎或是蠕动身体。
若琳第一个念头是他或许企图比上一次的吻更进一步,更彻底地亲吻她,但是碰触到她的唇的不是他的嘴,而是平滑冰冷的汤匙。
「嘴巴张大一点,试着尝尝看,好吗?」他呢喃地说,沙哑的语气当中有一丝温柔的恳求。
若琳的记忆当中,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麽时候有人求她吃东西,她最常听到的话通常都是「最后那块松饼省下来留给凯娜,好吗?」或是当她尝试再添一碗燕麦粥时,伊妮都会用木头汤匙敲敲她的指关节,警告她不能再吃了。此刻肉桂粉的香味提醒她自己的肚子多麽饿,侵蚀了她抗拒的心。
「我不要。」她咬着牙关咕哝,用力摇头,就像个赌气叛逆的三岁小孩。
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如果他要的话,他有足够的力气把汤匙塞进她的嘴哩,但是事情的发展,显示他无意那样做,汤匙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呼出来的气息温暖迷人地吹在她的唇角。
随着他呼出来的气息的温柔低语之后,则是他的唇角轻轻地摩抆着她的,她的双唇似乎产生自己的意志力,变得柔软下来,他立刻抓住机会,利用这样的柔软把舌尖滑入其中,这种突然的动作令她呻吟。
若琳迷茫的思绪还没有澄清之前,他已经用汤匙取代他的舌尖,盛了一匙温暖融化的东西,喂进她口中,她正要开口吐出来,但是他再一次用他的嘴巴堵住她的唇,强迫她咽下可口的食物,其实这一口面包布丁很甜,但是比不上他的舌尖贴着她滑动时的那种甜蜜。
她用力推他胸膛,强迫他退开,但是等她要破口大駡抗议时,他又再一次把汤匙塞进她的嘴巴,彷佛她是一只小小鸟,一不小心掉下鸟巢,而他则是人道主义者,一心要挽救她的性命。
在他再次举起汤匙之前,若琳终於振作起被他搅乱的理智,勉强说道:「如果你再不经我的同意而把那些东西塞进我的嘴巴,我就要吐在你脸上。」
「来嘛,你总不会想要伤害杜波的感情吧,对吗?他一直自认为是个不错的厨师,你也知道的,我真应该让他煮牛羊肉内脏炖香料给你吃吃看。」他说道,这道菜是高地着名的传统菜肴。
「杜波或许是个好厨师,但是先生,你则是个可悲的无赖。」
「只有在我被迫对付一个顽固的孩子的时候。」
若琳努力挣脱他的拥抱,同时大发雷霆。「我究竟算什麽啊,『龙』大人──究竟是你所宠爱的宠物呢,或者是个顽固的小孩?或者你的认定在於我面对你反覆无常的行径时,又是怎样的奴隶?」
他的手臂箍紧她。「你对我的脾气根本一无所知,否则你就不会再这样令人疯狂地蠕动身体。」
若琳的确不断地蠕动着,室内的漆黑似乎使她的感官变得极为敏锐,而且放大了他呼吸的速度和他悸动的心跳声,她每吸一口气,似乎吸进更多混合着麝香和香料的气味,他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来的毛发搔痒着她的指尖,但却是位於她柔软的臀部底下丶他大腿上僵硬的温暖最令她惊慌震颤,她浑身紧绷,变得像……一样僵硬。
「现在,」他说道,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你是要吃呢,还是我必须再吻你?」他的呼吸声摩娑着她发烫的脸颊,警告着她,他绝对会履行威胁。
「我吃。」她咄道,张开嘴巴。
「你真懂得让一个男人对他自己的魅力感到泄气。」他可怜兮兮地说,再喂她一大口布丁。
若琳对男人身体部位的认识或许只局限於她偷听到芮莎和若妮的讨论,但是就她所知的部分,他的魅力完全不受影响,遑论会泄气。
她吞咽着。「大部分的男人不会把他们的亲吻当成处罚和威胁。」
「咿,过去我认识许多淑女,她们都认为我的吻是一种回馈!」
「你当时也以她们为俘虏丶或者这是你最新的娱乐方式?」
「我可以保证她们都没有像你这麽的有趣。」他用汤匙接住她掉在下唇上的一小块布丁。
和他坐得如此靠近,让她简直要发疯,但是又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宛如他戴着面具一样,她让一个陌生人这麽亲昵地抱着坐在腿上应该是很尴尬的事情,但是不知什麽原因,在他们第一次的接触和这一次之间,他不再是陌生人,反而像是阴影和质感组合而成的鬼魅,只是这些阴影和质感对她而言,越来越熟悉,感觉起来就像她在摸着她父亲的头发,或是听见凯娜在黑暗中的呼吸声一样。
「我看见你的船接近岸边。」她脱口而出,迫切地想要转移两个人的注意力,免得彼此混合的呼吸似乎将两人的唇越拉越近。
这次换成他身体一僵。「啊,那就是破坏你食慾的原因吗?」
「是的,因为我还是想不通为什麽你有如此丰富的资源,却还要来偷窃那些比你拥有的更少的穷人。」
「或许我不认为这叫做偷窃,或许我认定我是拿走本来就不应该属於他们所有的物品。」
「如果你说的是那一千磅,它根本不存在!从来就不存在!」
他的语气带着令人生气的笑意。「我为什麽要相信你呢,魏小姐?才不久之前,你根本不相信龙的存在。」
「我还是不相信,而且你也无法证明我错了!」
「那麽或许我也不相信有处女,你愿意向我证明她们的确存在吗?」
对於这麽充满诱惑的挑战,若琳没有答案,她只能仰起头,审视着黑暗中他晶亮的眼睛。
他拉住掉在她睡帽外面一缕金色的头发,缠在手指之间,他压低嗓音成为沙哑的耳语。「有你在这里……像这样的坐在我的怀里……你知道这对我这样的男人而言,产生什麽影响吗?」
「让你的双腿发麻吗?」若琳回答。
他沈默了良久良久,然后放声大笑,他笑着抱起她走向床铺,不是轻轻的放下,而近乎是丢在床上,她蹒跚地移向床头,在那屏息的一刻里,还以为他真的计画和她一起上床。
然而他只是坐在床边,双手按着床头板,将她卡在怀中。「吃吧,魏若琳。」他命令,低头凑近她的脸。「因为如果你不把托盘里面的食物吃完,我就要叫杜波做牛羊肉内脏餐喂你,然后你就会很后悔没有选择我的吻代替!」
不久他就离开了,留下若琳纳闷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