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人死身不灭剑客出怪招
发削缘已尽泵娘有雄心
铁蛋无暇理会,一迳飞奔,那消三纵两跳,已来到「金甲神」周干、「银甲神」周坤两兄弟隐姓埋名所开的小面馆前。
此时天已微明,小面馆夹在两栋大屋中间,好像一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屋顶闪着沉郁无奈的光。
铁蛋还未进屋,鼻子就闻到了一种味道。
「来冲了!」
铁蛋暗暗跌足,一脚踢开门板,冲入店内,立被一阵浓稠的血腥之气薰得胃翻肠挂,定睛只见「银甲神」周坤浑身稀烂的倒在中央,身周躺着十几名武当道士,两名妇女抱着包袱死在墙角,大约总是周氏昆仲的妻子。
「银甲神」周坤那日在「少林武当大会」上公然出言揭挖朱元璋的疮疤,致被当时在座的「户科都给事中」胡滢听在耳里,会后即命武当追杀他俩。
周坤本想投靠祖父「八卦尊老」周子旺的师父--如今「白莲」西宗教主彭莹玉,周干却执意不允,带着一家老小躲到北京来开面馆,却还是被武当缀上了,今日下午虽已从石擒峰口中得知武当道士即将来袭的消息,收拾细软准备连夜离开,终究晚了一步,尽遭毒手。
铁蛋又急又恼,眼泪直流,忽然发觉并没看见「金甲神」周干的屍体,便再往店后闯去。
厨房后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铁蛋推开木门,立刻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武当」掌门若虚真人手持长剑,站在对面五尺之处,脸上挂箸阴寒笑意。
周干则倚在右侧墙角,遍体血迹,不知是死是活。
铁蛋恶向胆边生,反手取出钵盂,骂道:「你这狗……」
话没说完就楞住了。
若虚真人兀自冷笑不已的嘴角,忽然淌出一溜血丝,接着身体向前一倒,现出插在背心上的那柄极长极窄,宛如晾衣竿一般的长剑,同时也现出立在他背后的「猿臂神剑」高斌。
名列「武当四剑」之一,身高不满五尺的小矮子,脸上竟也泛着同样的冷笑。
铁蛋楞了半天,搞不清楚怎麽回事,皱眉道:「你这猴……」
话没说完又再次楞住了。
斑斌嘴角竟也忽然淌出一溜血丝,向前倒了下来,背后却没插着剑,只有一个小小的血窟窿。
铁蛋立刻就知道杀他的那柄剑正在什麽地方。
剑,几乎就在自己的背心上。
铁蛋这半日间已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关头,却还未□着死亡紧贴上背脊的滋味,彷佛一缕麻辣,旋钻入心底,使得四肢好像都快脱了节。
幸亏铁蛋功力大进,背心自然涌出一股大力,将剑尖挡了挡,身躯飞快往旁滑开,背后衣衫「嘶」地裂开一个大口,转眼一看,第三度结结棍棍的楞在当场。
「摩云剑客」徐苍岩。
铁蛋不禁五官贲张,七窍结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徐苍岩瘦削的脸庞上隐约浮动着幽灵一般的笑意。
「见到鬼了,是不是?」
铁蛋那天在「少林武当大会」亲眼看见他中毒死亡的惨状,至今记忆犹新,挥之不去,甚至经常成为他做梦的材料。
不想现在竟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儿说话、走动、咧着嘴笑,心中之惊骇自然强烈到极点,边自后退,边自暗念「阿弥陀佛」,虽然当了十九年和尚,却还是首次真正希望佛祖的威力能大过魔鬼。
徐苍岩一步一步逼近。
「小子,你居然逃得过『武当派』的追杀,可真不容易。」
铁蛋发抖道:「没有人追杀我,只除了关晓月……」
猛个强笑一声,却比猪嚎还要难听。
「师父,你别吓我……师父,拜托,要扮也扮个活人嘛……师父……死鬼……」
徐苍岩冷笑连连。
「别嚷嚷,没人救得了你。」
铁蛋背脊巳贴上院墙,退无可退,眼见对方妖魅也似一直倾压到自己面前,不由大叫出声:「我那天又没杀你,你现在为什麽要杀我?」
徐苍岩一字一字的迸道:「看见我的,就得死。」
晨曦中,突然出现一颗未落的孤星,直奔铁蛋咽喉。
铁蛋见识过徐苍岩的身手,也见识过「太极剑法」,但这一剑却决非「太极剑法」,其中包含的剑意,也决非那时的徐苍岩所能达到。
「真个是碰见鬼了!」
铁蛋吓得几乎忘了举钵盂招架,但见墙后蓦然升起一道彩虹,紧接着一串极细极细,宛若风钤一般的「叮咚」脆响发自头顶,天空绽开一片银花,又似飞雪着起火焰,徐苍岩身形乍退,铁蛋面前已多出一个人来。
徐苍岩神色镇定,微微冷笑道:「关老三,果然好身手。」
「快剑」关晓月寒冰一样的语声中挟带着不少意外:「二师兄,你这是在干什麽?」
徐苍岩一耸双肩。
「现在再说这些,已然多余。」
一指周干及身后小面馆,厉声续道:「我只知周家祖孙三代,一门忠义,如今却坏在你们『武当派』手里。」
笔意把「你们」二字说得极重,好像自己全然不是武当门人。
必晓月哼道:「所以你就把掌门人杀了?」
徐苍岩轻轻笑了起来。
「关老三,我晓得你一直很不满意『若虚』老狗头的作风,他死了,可不正称你的心?」
不等关晓月答话,又道:「不过他名义上好歹是我师父,我姓徐的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至於干出这等欺师减祖的勾当。」
忽然走到柴堆后面,提出一个缩成一团的人体,「砰」地摔在关晓月面前,正是那衔命出京,搜寻建文踪迹的「户科都给事中」胡滢。
徐苍岩冷笑道:「『若虚』老狗头一心巴结此人,妄求荣华富贵,不料他却还嫌『若虚』不够乖,另外捧出了个傀儡。」
必晓月望了望「猿臂神剑」高斌的屍身,只有默默而已。
徐苍岩又道:「二十天前,大师兄何不争已死在他手中,今天又是『若虚』狗头,再下来本该轮到你,可惜……」关晓月微一点头。
「这麽说,我倒应该感谢你喽?」
徐苍岩哈哈一笑。
「不敢当。该死的都已经死了--武当第二剑『摩云剑客』徐二侠亦不例外。如今你已是武当掌门,我只希望你别再率领『武当』门人为朝廷做鹰做犬,尽?江湖同道作对。」
一指蜷伏在地,抖得不成模样的胡滢,续道:「这个东西交给你处置,从今以后,任何武当之事都与我无干。」
还剑入鞘,竟就待转身离去。
铁蛋打哆嗦似的浑身一震,回过心神,叫道:「喂,你别走,你你你……你那天假死是什麽意思?」
想起自己平白无故背了好几个月的黑锅,不禁气得跳脚,嚷道:「你害我?你为什麽要害我?」
徐苍岩上上下下瞟了他几眼,轻笑道:「怎麽说呢?就算你是个倒楣鬼好啦。那天大会本没你的事,你偏要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我本只想令武当和少林俗家三十六门以及藏边『七毒门』结怨,既有你这少林正宗弟子,当然就更好不过了。」
铁蛋兀自不懂其中关节,关晓月却道:「你串通『一阳子』吴性谈,先把『七毒门』的『吸功大法』硬栽在铁蛋小师父身上,然后自己再假作死亡,如此一揽,武当全派自不肯和少林寺、七毒门善罢干休,武当对头既多,忙不过来,便再无暇和『江湖同道』作对。」
铁蛋一摸脑壳,暗道:「这个法儿倒怪,可以唤做『苦命计』。」
必晓月又道:「不过,少林寺、俗家三十六门和『七毒门』难道不算江湖同道?你所谓的『江湖同道』恐怕只是某一部分人吧?」
徐苍岩眼神愈冷,关晓月却一直说了下去:「还有一层,当初你来武当卧底,自然不可能只为了要耍上这麽一手而已……」
徐苍岩冷峻的面容突然裂成碎片,眼中射出空洞的光芒,打从喉管「咿咿咿」的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没什麽好隐瞒的。我当初投身武当,只想有朝一日能登上掌门人之位,江湖上便可多出一分对抗朱家的力量,但后来--」怪异的笑了笑,眼神却已近乎狂乱狠毒。
「有你关晓月在,我这企图便无异缘木求鱼。我本可偷偷杀了你,姓关的,但是……」
牙关狠啮,面颊痉扭,表情说不出的矛盾复杂。
铁蛋忽忖:「他本可随便害死一个师兄弟,而用不着自己假死,大概他尚顾念同门手足之情。比起马功、何翠、柳翦风那些争权夺位、不择手段的家伙,这个徐苍岩倒还算是好的。」
心头之火便消了许多。
徐苍岩吁出一口气,又回复了镇静的神色,悠悠道:「我在武当既没有再混下去的理由,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出这个不算计策的计策,好歹也可以让武当全派忙上一阵子……」
必晓月沉默半晌,忽道:「说了半天,你到底是那条路上的?你刚才出剑的手法……」
徐苍岩面色一冷,迅快的一瞥铁蛋,高声道:「这已不重要,说了也是多余。反正这结局还算不错,有你关晓月做武当掌门,不但是江湖之福,咱们『这一路』的也不必再担心了。」
丙真神态庄肃的一抱拳道:「关掌门,就此别过。」
长身而起,向店外掠去。
却闻墙外一人大叫道:「这家伙害得师父好惨,快把他拦下!」
另一个带笑的声音却道:「左师弟有所不知,孙子兵法有云『穷寇勿追』,能不慎乎?」
又一个粗大嗓门嚷嚷:「而且嘛,这个『逢林莫入』……」
紧接着「砰砰澎澎」跳进一大堆人,有无喜等五个小?尚、吃喝嫖赌四大徒弟和「二天王」陈二舍、「三天王」仇占儿等人,只没看见「龙仙子」秦琬琬和五师兄「雪球」无爱。
铁蛋忍不住问道:「小豆豆呢?」
陈二舍笑道:「你这小秃驴好大架子!哦,你不去找人家,人家大姑娘还会颠着屁股跑来找你不成?」
仇占儿皱眉道:「什麽颠着屁股?用词恶劣!」
却又嘻嘻一笑,唔唔呶呶的自言自语:「颠起来还得了?我的娘喔……」
帅芙蓉一努嘴巴。
「她跟我们一齐来到面馆前头就打住了,在门口晃来晃去的……」
李黑接道:「这可奇怪啦,门口又没绸缎庄,又没卖花钿的小贩……」
赫连锤立刻粗声唱道:「是什麽牵住了大姑娘的脚步,咿咿哟哟喂!」
逗得深人都笑。
铁蛋心下狐疑。
「小豆豆又在搞什麽名堂,干嘛不进来?」
拔腿就往外走,忽听「金甲神」周干在墙角突发一阵呻吟,吓了一跳,忙赶过去扶起他上半身,嘴里嚷道:「谁会疗疡?快来快来!有没有药?有没有布……」
周干费力一摇头,断断续续的道:「免了……小师父……一事相求……」
眼珠向下望着自己胸前。
铁蛋伸手进去一摸,竟是一团暖呼呼的物事,轻轻捧出,原来是个一岁不到的小奶娃儿,骤然见光,哇哇大哭。
周干浮起一抹惨笑。
「我周家……最后一点血脉……交给彭教主……」
眼神逐渐涣散,放心的咽了气。
大伙儿不由一阵心酸。
陈二舍走到兀自趴在地下的胡滢身边,一脚踢得他肚皮「崩」一响,骂道:「你这狗爪子,赶尽杀绝,心肝恁黑,让我看看到底是怎样个黑法?」
一把提起,竖掌如刀,作势就要往他胸口插去。
胡滢猫也似的尖叫出声。
「小人再也不敢了!?汉饶命!」
仇占儿正正反反刷了他十几个耳刮子,冷哼道:「你作孽多端,留在世间恐怕又要害死不少人。」
赫连锤一旁笑道:「这可是为你好哇,到了阴曹地府,也可少受点苦,万一让你活到八十岁,八十个油锅都不够炸你咧!」
胡滢吓得纠扭成一团,痛哭道:「小人今后决不再害人……不害人……不害人……」
必晓月向众人使个眼色,冷冷道:「不杀你可以,只要答应我两件事。」
胡滢见事有转机,忙不迭大点其头。
「关大侠请说,小人一一照办便是。」
必晓月道:「胡大人回朝之后,细细禀明圣上,建文太子不愿天下扰攘,已出亡海外,再无争雄之心,圣上龙座安稳,毋须再劳师动众,四处探寻建文踪迹了。」
胡滢抢道:「是是是,我也早已听说建文渡海跑到西洋去啦!」
众人都不禁好笑。
「这家伙的舵转得真快。」
必晓月又道:「咱『武当』全派为了此事,精英丧尽,往后再也无力涉足江湖纷争,希望圣上股念吾等一片出家之心,莫再支使咱们奔走於红尘之中。」
胡澧听这两件事儿好办,心头顿松,干笑道:「道家崇尚无为,道教本心清净,当然不应该困顿尘世……」
众人虽与武当素无瓜葛,但此刻眼见关晓月处事得体,不由心生好感,纷纷发话道:「姓胡的,没这麽便宜,武当派为你死了这许多好手,你可不能没有个交代。回去告诉朱棣那狗头,武当道士忠烈武勇,为国捐躯,理应拨出几十万两银子,重修殿宇,多建官观,大大褒奖一番才对。」
胡滢活命要紧,那敢不依,又忙点头答「是」,众人这才放他走路。
胡滢吓破了胆,回京之后,果然具言建文亡命海外,以及武当全派如何为朝廷尽心尽力等状,自不免加油添醋,天花乱舞。
朱棣龙心大悦,从此高枕无忧。
他自北方起兵「靖难」,屡於即将战败之际,凭赖种种天变,竟得以反败为胜,故而崇祀北方之神--「玄武大帝」,曾立记云:「朕起义兵,靖内难,神辅相左右,风行霆击,其迹甚着。」
武当山即为玄武大帝出家、得道、飞昇之地,此次「武当派」道士又立下大功,朱棣思前想后,感激无已,乃尊武当为「大岳太和山」,发军民夫匠二十余万人,於天柱峰极顶之上,冶铜为殿,饰以黄金,后人因以「金顶」呼之,又依四围绝崖峭壁,修筑「紫金城」,周长一百八十丈,俱用巨石砌就,险固异常。
另在各峰大建官观,多达三十三处,其中尤以太和、南□、紫霄、五龙、玉虚、遇真、净乐七官为最着,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耗费何止千万,并拨均州、光化等邑佃地三万零三百余亩,供七宫祭祀及羽士口粮之用。
武当规模至此大备,竟与少林并驾齐驱,实为关晓月始料未及。
而胡滢受到这次教训之后,深自警惕,时时牢记「不害人」三个字,历事六朝,垂六十年,官至太子太师,善於承迎之脾性虽不见改,却仍以宽厚恭谦名於世,直活到八十九岁,果然未再多害一人。
必晓月辞别众人,飘然自去。
铁蛋等人出得店外,只见秦琬琬已从对面客栈牵出大白马,站在道旁,瞥着大伙儿出来,立刻别过头去东张西望;「雪球」无爱却红着脸、嘟着嘴,赖在她身边。
无恶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从小就爱黏妖怪!人家妖怪喜欢老七,你再黏也黏不住啦!」
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秦琬琬俏脸血胀,抖手一马鞭抽向无恶,无恶咕咕乱骂着跳开了,秦琬琬马鞭回甩,顺势给了无爱一家伙,翻身跳上马背,却又朝铁蛋秃头顶儿抽了一记,泼剌剌向前飞驰。
铁蛋龇牙咧嘴,嘟囔道:「又打我!真不好玩!」
终究放心不下,不顾众人讪笑戏谑,拔腿赶去,直跑出「北京」南门,才见她慢吞吞的走在前头。
铁蛋笑道:「小豆豆,又生气了呀?从前长老都说妖怪是用地狱里的泉水做的,我看你简直是用天火烧出来的哩。」
罗三皂四,只管乱讲。
秦琬琬气不过,扭头骂道:「你们那群小秃驴好没正经,什麽喜欢不喜欢的,恶心死了!我会喜欢你?我……」
本想说「我到底喜欢你那一点」,话到唇边,强自咽下,眼眶不由得红了红,心上只觉一阵说不出的迷惘与困惑。
铁蛋那懂女孩儿家的心思,一面「沙沙沙」地抠头皮,一面笑道:「这其实没有什麽嘛,我已经看穿了,喜欢就喜欢,没啥不敢讲的。等七月十五回到寺里,跟长老说『我不干喽』,干什麽和尚,天天被人骂秃驴……」
秦琬琬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你真个要还俗?」
铁蛋点头道:「想成佛,未必一定要当和尚,而且我现在连佛都有点不想成了。红尘虽苦,却苦得满有意思……」
秦琬琬哼道:「哦,喜欢我就是苦?」
铁蛋一本正经的道:「我正想说。真是苦得满有意思。」
秦琬琬狠狠啐了一口,忽又「嗤」地笑出声来。
「难怪你会有一身『贱骨头神功』,别人想练还练不成呢。」
心念一转,又道:「那个彭和尚竟说你跟『白莲』三宗有关系,莫非你天生就有邪术?」
铁蛋此时方有余裕细细回味彭莹玉刚才的话语,皱眉道:「好多人都说我的身世跟彭和尚有关系,看来还真不假。」
秦琬琬掩嘴笑道:「那个老虎和尚姚广孝既然能有儿子,彭莹玉有个儿子自也不稀奇。」
铁蛋从未见过父母,寺中上上下下也都是些无父无母无儿无女的光棍,铁蛋即使再聪明一百倍,也想像不出父母该是个什麽样子,但只一念忖及自己若是那大恶人的儿子,仍不由毛骨耸然。
歪头寻思了老半天,怪道:「为什麽每个人都有父母?」
秦琬琬失笑道:「笨蛋!没有父母,那会有你呀?」
铁蛋仍旧不懂。
「那麽,人又是怎麽生出来的呢?」
秦琬琬一拍肚子。
「当然是从这里生出来的嘛。生孩子的时候,肚子会破的也,一定很痛!」
铁蛋大蹙起眉头。
「那我可不要生,肚子破了怎麽吃饭?」
秦琬琬笑得打跌。
「笨?笨!笨!只有我们才会生,你们会什麽嘛?」
铁蛋放心笑道:「这倒好,那你就多帮我生几个吧。」
秦琬琬气得又想打他,却见赫连锤、仇占儿一行人乱糟槽的赶了上来,陈二舍大惊小敝的嚷嚷:「不得了!大事不好!娃娃撒尿了!」
把娃娃朝秦琬琬手中一递,避瘟似的逃开。
秦琬琬一个大姑娘家,怀里却抱着个婴儿,好不尴尬,正手足无措,那娃娃恰?大哭起来,便忙摇摇头道:「他不喜欢我。」
胡乱塞给帅芙蓉。
帅芙蓉唬了一跳。
「秦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体热如火,婴孩不宜。」
顺势推给「怕痒鬼」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