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留下来的木桶里怎么可能是干净的水呢?

解了渴,他的理智重归。可水已入喉,如今计较多少有点晚了。

“二公子!”嬷嬷照顾云青锦多年,心中不忍便偷着跑来给他送吃食。她燃起火折子,哪曾想竟看到倒在打翻的水桶旁没了反应的云青锦。

云青锦被嬷嬷自作主张叫来人送去了医馆。黎姬知道这件事时云青锦刚被送出府不久,但她没有阻止。她已经知道云青锦昏迷,凡事有度,她没必要因此引云项安不满。

云项安还是有些疼这个嫡子的,若不是这次被气得晕过去,恐怕今天一早就会把云青锦放了。

“竟昏迷了?”盛邛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他明明掐诀换了那桶水,他走时那里已经是桶浸过霜荧草的山泉水。

兴许他并没有喝那水,也有别的可能。盛邛无意深究。

他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叠难以言说的情诗,光看几行就觉得酸涩得掉牙。盛邛点墨提笔,照着随手拿的一张模仿笔迹一气呵成。

“水荡菱深处,颠倒缠绵时。皎月照香汗,挽颈问卿心。”

这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诗是他四年以前写的。盛邛来了之后直接忽略了这种“小爱好”,这些也不知被藏到哪里去了。今日才被他突然翻出来。

兴许有那么一两张被人弄丢了,最后落到了黎姬手里。

没有人知道从前夫子布置的功课都是云青锦帮他代笔的,只是稍稍改了些写字习惯,免得完全一样。也没人知道云邛的字迹从很早开始就无意识地模仿起了云青锦。

云青锦的字迹至今没有太大变化,可云邛却不再是云邛。

盛邛此时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四年以前甚至更久远的时候,有关他的一点细枝末节的习惯几乎没什么人记得清。给他们教书的夫子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哪怕是黎姬,也记不太起他以前略显稚嫩的字迹是什么样的,即使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盛邛想了想,又用如今的字迹重新誊抄了一遍所有的诗,没了模仿这一步,他挥笔成句,速度比方才那张快了不少。

笔停,盛邛把这些全部放回了原处。起身,朝正院的方向走去。云项安也该醒了。

云项安一醒来就看到庶子守在床外,静身伫立。

“你守了我一夜?”云项安坐起身,接过盛邛递上的温水,声音不算生冷却也没有太大情绪,“回去吧。”

“云邛恰巧有空便来看望父亲,并未守夜。”盛邛接过空了的杯子,垂眼道。

云项安微微发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云青锦那臭小子如何了?可有说什么?”云项安揉了揉眉心,转移了话题。

盛邛摇头道,“他身体受不住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