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项目其实本质存在危险, 在任何一项研究总都有无穷大或无穷小的危险,我们所研究的不过是优化或者保证危险后的可逆性。”
“人类短暂的生命中,大多数的危险都是不可意料的, 正如你刚刚说的情况, 确实是目前比较难以攻克的副作用。”
“由于六性的不同,加上体质问题这种代替本体的情况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被本体完全吞噬”
大拿教授食指蜷了一下。
鼻梁上的镜框反射出光。
“当然也就是你刚刚说的导致死亡。”
他能感受到面前的少年在颤栗,他似乎在消化这个结果。
大拿教授又道“不过比较好的情况就是, 完全占据本体,只是损失小部分的记忆。”
教授无奈“到这种情况在我们看来比起死亡还要失败”
少年原本柔弱恬静的眸子剧烈收缩。
梁髓之几乎是瞬间站起来,这个少年太弱小了, 只是一个oga,再过坚韧也只是枉费的,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完全是凭借着力气传到耳朵里。
“为什么”
大拿教授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这样, 解释道“其实直接死亡并不难,但是撕裂空间项目的死亡才是直击人心的,失败的例子很多,失去记忆的话99是很难按照原本的时间顺序重复发生,也就是毫无交集。”
毫无交集。
梁髓之不明白自己对这几个字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记得上午张娇说过的话。
“如果不是, 在你避开她的第一次, 你们之间就不会存在交集。”
少年缓缓垂眸, 他大概真的觉得自己过于束缚。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想, 她给了他什么,是绝对的偏爱、还是范围内的宠溺,像圈养的宠物, 假如他从未露出尖锐,一生就是这样度过了。
同居未婚人。
毫无交集这四个字为什么对他而言会这么意义重大。
苏玫瑰通过撕裂空间项目来到十年前。
他当初下的毒药
成了笑话。
地下室那两年,他就要疯掉的几百个日夜。
昏暗窗外盛开的大片玫瑰。
她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梁髓之一直从十六岁想到了二十六岁。
玫瑰都凋谢了,
还是没有答案。
看着少年离开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大拿教授沉思了片刻。
拨通电话。
“喂,学弟,你让我解答的我可是一字不落的回答了。”
那边说了什么,大拿教授笑了笑。
“别说这些了,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找我问这些问题”
从上周开始,这位张娇学弟就开始联系他,平时只是按时打过一些项目费,一年难得出现一次的人居然让他去帝都做专题演讲。
遇见那个孩子并不是碰巧,
但欣赏那个孩子的天赋他是真的。
电话那边道“学长,我记得你从来不是个八卦的人啊。”
大拿教授一笑“被你引的八卦了。”
有钱人想做什么他不感兴趣,他只忠诚并热爱自己的研究事业,一次偶然的聚会遇到当年轰动一时的物理系学弟,毕业三年未见,陆陆续续也听过这学弟的事。
学物理的人在某种程度都是极度浪漫的,
他们探索的是信念。
这个学弟探索的是爱情,十八岁的女朋友去世,为了才学的物理专业,在学校的时候肆意又潇洒,留了一头到肩的长发,整日泡在实验室,原本以为他会研究出什么轰动全星际的发明
结果,毕业就消失了。
大拿教授转了一圈杯壁,想起学弟如今成熟的模样,不禁感叹。
“最近项目有推进,我们再传导空间中找到70的媒介,你有时间可以来看一下。”大拿教授提了一句。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
很快挂断。
走到大剧院门口的梧桐大道,初秋的天气,有些不经吹的叶子早就掉干净了,人都被吹的凉飕飕的,却混着一股铃兰花的味道。
去电影院的路会经过大剧院,这个地方常年是有名的演奏家驻场的,那年他二十岁的生日,三段分化完成,那天她带他看过一场。
那天是演奏诗歌会。
配着竖琴念的是一位已故诗人的诗集。
少年对一切都怯生生又好奇,一双漂亮的丹狐眼被诗歌吸引,台上穿着长袍的年轻人手握厚书,微微仰头,下颚的流畅线跟苏玫瑰很像。
只是没她好看。
那首诗是这样的,少年脚下踩过一片落叶,发出“咔嚓”一声。
“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人的悲哀”
少年缓缓回头。
不过十步大剧院的街道隐约能听见此刻剧院内响起的诗歌。
他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
竖琴温柔波澜的声音混着朗诵者的声音。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的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少年白皙被六点剧院亮起的昏黄的灯光笼罩,浅乌色的碎发在眉眼松散,少年漆黑的瞳孔渐渐迷离,朝大剧院走近。
现实跟记忆逐渐重合。
少年越走越近,抿抿唇角,眸色里破碎大半。
十六岁的aha少女靠着剧院门口的路灯朝他招招手“小傻子,过来。”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梁髓之低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
少年哽咽了一下,喉咙是无法抑制的滚烫。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他眨了一下眼,少女的影子有些恍惚,他两步化作三步走近
一切戛然而止。
少年用尽全力却朝着那片幻影跑去。
她要消失了
只是这一瞬间,还是难过。
只是难过她于他太重要。
这样的重要彻底扯掉了少年的遮羞布。
所有场景消失,只是人来人来人往的大剧院,他退了两步,迷茫着环顾四下像一个走失的小孩,剧院里绵延漫长的竖琴声像警戒线给了他远离的机会,他回到了原地。
“同学,同学”
不知道哪里跑过一个oga少年,他上前抚住了梁髓之“你还好吗”
梁髓之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小声问“还好”
少年抚着梁髓之“要不要去洗手间。”
梁髓之头晕的厉害,点点头。
那少年抚着他走进大剧院。
插着口袋的黑发aha少年,长了一狐狸眼,头发却很乱,颓废的胡子也没理。
“给,你要是没事就去约约会,给你哥我减轻负担。”
缪巡把手里的剧院票给缪苟“这次诗集演出不比上次你跟苏家那小a抢的票好一万倍。”缪巡比较忙,一时间没关注又让自家弟弟在学校惹了祸,为了让弟弟心情好点特意给他弄了票找回面子。
缪苟刚出少管所出来,眼睛雾蒙蒙的。
插着兜没接。
缪巡把手里的票塞给缪苟“赶紧给老子收着,那些屁事就别想了。”缪巡忙着回去看打理生意,弟弟都快十七岁了也该自己经历点。
“去看吧,你哥我先回酒吧,有事再联系你。”
缪苟拿着票,没什么心情,周围的来往的人群都让他烦躁,环手将线衫冒罩上。迎面而来的小屁孩手里冰淇淋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追上来的母亲连忙道歉。
缪苟转身去了洗手间,清理好那些冰淇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子邋遢,他不断想起那天用刀划伤苏玫瑰的场景,还有苏玫瑰的最后一句话。
“你才是压死钟离的最后那颗稻草。”
缪苟薅了一把头发,他用水狠狠洗了一把脸。
低头笑了一声,很惨烈。
“稻草”
从洗手间出门,拐角一个红色路标挡住了去路,路标上写着卫生间维修,前绕行。,缪苟没放心上,看了一眼冷清的大厅,这一场表演应该开始了。
拿出哥哥给的票,一直关在家里,
他也想摆脱自己。
抬腿就要朝检票口走。
后背被踉跄撞了两步,少年皱眉,只听到对面说“对不起对不起”
跟撞他的人对视一眼。
缪苟回想,猛地一把揪起beta少女的衣领“老子找你好久”
他咬着牙,恨不得将周真心咬碎,那天如果不是遇见她将那小oga的事说给他听,他能想出以一个oga威胁苏玫瑰的事吗
他能一气之下割伤苏玫瑰的腺体吗
他会彻底跟她决裂吗
周真心明显在躲什么,她颤抖着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都是他让我干的”鼻梁上的黑色镜框摇摇晃晃直接掉落。
缪苟揪着她,一个不防备被周真心咬上一口
人溜走了。
缪苟捂住手臂“你他妈属狗的”
少年被咬了一个激灵。
他一直都是记仇的,险些就要追上去。
鼻尖轻嗅
停下脚步。
回头。
打开卫生间的缝隙露出一股属于oga的信息素
我给你,
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
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台上诗人包涵感情念着这首诗,少年回家还在想,他抱着抱枕睁着眼亮亮的。
真好听啊。
怎么有这么好的诗歌。
“她”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快睡觉。
“她”习惯抱着他睡,抱着她就睡得很安宁,可是今天怀里的oga太兴奋了,他简直兴奋的在“她”手心眨着眼睫,眨了好一会才软软的说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小oga太兴奋,被她抱着埋在肩上也不安稳。
他轻轻问玫瑰
“她”懒懒答了一句嗯
我想再听一遍
oga少年有点不好意思,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大概是他今天真的很开心。
好一会“她”都没吱声,知道他有点失落才道这是首情诗,也要念给你听吗
少年有点慌乱,他其实不知道他们
属于什么
只是小声我觉得很好听
“她”手搂上他的腰,附耳你亲我一口,我就念给你听。
少年有点纠结,他真的很喜欢这首歌,可是可是,他微微偏了一下头,飞快擦过“她”的脸颊,自己却通红的像煮熟的虾。
“她”轻声笑了,将他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