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掌控天灾, 却可导致人祸。

米粮、禽兽，本该都是临城所不缺的物產，百姓本不该受寒之外还受饥, 可如今却是同时短缺, 将临城的情况推至谷底，若说并非人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尤其这两样东西平时并不会凭空消失。

萧百婳摸着下巴, 思考了会儿, 猜测道“莫非是官商勾结”

“嗯”褚瑜微愣，“确实有这个可能。”虽说他是明令禁止这等恶劣行为。

萧百婳继续道“我看的那么多话本子里，总会有些地方官贪得无厌, 与同样无良的商人私底下说好了, 共同掌有货品通路, 造成其他同行没了来源，这不，就有了一种物以稀为贵的虚假情况。”

褚瑜应了一声。

萧百婳又道“而当一个地区所有米粮都在一个商人手里，百姓没有其他选择，也就是那个商人卖得再贵，百姓为了生存，也不得不买，如此便正中那个地方官的心思, 多出来的钱财自然就入了他的钱袋。”

褚瑜忖度了半晌，“婳婳的意思是, 很可能是临城县令所为”

萧百婳摇了摇头, “这我不知道的，我从未见过县令，更不知他为人如何。何况一处也不只有县令爷一个地方官, 指不定是底下人暗中勾上了对方，当然，这种的往往背后靠着的是权势更大者，否则也不敢如此有恃无恐。”

褚瑜同意这点。

随后也沉着地说道“不过，米粮易藏，禽兽却不易。就算想全都收拢为己用，那也得有足够的地让他们安置，否则应当是无人宅第能容纳一整个临城，包括山间的禽兽。”也就不可能，完全发现不了踪影。

禽兽一事，萧百婳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觉得这儿的人再怎么需要钱财，也不至于将家中所有动物都卖出去，毕竟这朝代可还未有所谓的冰箱与超市，除却家徒四壁无可奈何，多半家中皆会有几日食肉糜，如此更是不可能连一块肉都苛待了自己。

两人心知这回来到临城，要解决的恐怕不只有寒灾而已。

既然禽兽一事尚无解，那就先去解决已有主意的米粮。

两人前去县令府。

一进到里头，县令便亲自上前迎接，恭敬唤了一声“萧大人。”

萧百婳“”嗯嗯嗯嗯

萧、萧大人

她看起来像男的吗还是她瞧起来天赋异禀，有大官之风范而且话说回来，这县令怎知道她是谁

这个问题她没能疑惑多久。

因为隔了会儿。

她便瞧见褚瑜淡淡地应了一声。

“”原来不是叫她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萧百婳目光一言难尽地瞅着“萧大人”。

褚瑜似有感应，也偏头回视她。

县令这才发现了萧百婳的存在，不由好奇地问道“这位姑娘是”

“婢女”

“家中二妹”

县令“”

萧百婳不想被人误会，更不想高调行事，未料才刚准备抢答的同时，褚瑜早已猜到了她的想法，也赶忙跟着一同出声。

于是就到了如今的局面。

县令被搞得懵逼，到底是婢女还是妹妹

萧百婳忍不住皱眉盯着褚瑜。

褚瑜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似地，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舍妹是偷偷跟着本官跑来此地的，不愿让人得知，才会以婢女自居，不过本官相信县令不会随意泄露。”

萧百婳“”呵，好样的哥哥。

她转而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县令当然不敢到处乱说，他只得点头哈腰地应下。

自我介绍完毕，还是得问起正事。

褚瑜倏地笑意全敛，周身气息沉得让人不禁发颤，全然看不出与方才温和的人是同一个，“县令大人，我二人此番前来，是想询问米粮一事。每年你这边向陛下回报的情况皆是良好，本以为是因为寒灾的缘故，今年才迟迟未回报，结果竟是不敢坦言米粮出了问题。”

县令闻言，面色微变，直呼一句“冤枉啊，萧大人”

“哦”褚瑜态度漫不经心，“本官是何处冤枉了你”

县令有些迟疑，眼中还流露出挣扎之色。

褚瑜见状，立即就得知出了问题，厉声道“你且说便是，我此次前来临城，是受陛下之命。陛下心系百姓，登基以来，便以让齐周国皆能安稳和平为目的，倘若被陛下得知这临城人连米都吃不起，想必会怪罪下来。”

而县令就会是那个最先倒大霉的人。

这句话宛若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县令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额头渐渐冒起了冷汗。许久，才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抹了一把脸，喘着粗气道“我说，我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