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朝听出他不愿详说,便也不勉强,只是道“臣回去以后,也不会将此事与千儿坦白,省得她关心则乱,无意间向萧大人或者旁人透露些什么不该说的。”
褚瑜“嗯”了一声,目送宋卿朝出殿,直至人影消失,他才显出闷闷不乐的样子。
在年节团聚的喜庆与朝堂不稳导致的死气沉沉下,年节就这样过去了。
这年并未留下过多的喜气与热闹,京城街上仍不比往年繁荣,反倒显得有几分清冷,全因元宵过后,时不时有身穿盔甲、手持刀木仓之人大摇大摆地上街。百姓们皆不明就里,也不敢多嘴,只得尽量远离,每日傍晚之前,便早早收工回家,以免受到不必要的波及。
在人人畏怕的时刻,萧千儿的绣坊便突兀不已,显得不大合群。
仗着有宋卿朝亲自护着,她不受任何影响,仍是照旧作息。
几日后。
在与右相对峙的同时,褚瑜终是收到了来自知府那处的消息。他颤抖着手,有些兴奋地从暗卫手里接过书信,以为是小姑娘出发前允诺要写给他的报安信,未料信上是为了禀报刺客偷袭萧家兄妹的噩耗。
脸上闪过片刻的茫然无措,随之涌出的是严冬般的寒意,瞬间将他的血液冻结成冰。
他手一松,轻飘飘的信纸依稀拽着他的心脏,一同落至地面,无法回归原处。
宋卿朝虽不打算告知萧千儿,但好歹是自己妻子的姐姐,也算是他的恩人,他便瞒着褚瑜暗中关注着动向,因此书信送达至宫里后没多久,他也得知了此事,让暗卫照顾一下萧千儿,便连忙赶进宫里。
一踏进宁勤殿,便是撞见褚瑜面无血色、眼神麻木不已的病态模样。
“陛下”见状,心猝然一喀噔,他语气满是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对方的某条神经,“这不过是禀报罢了,皇家暗卫的武艺您也是清楚的,萧姑娘应当会安然无恙。”
闻声,褚瑜迅速地抬眸看他一眼,旋即又低下头,仿佛不愿与人沟通。
宋卿朝登时只觉头大,他还是因为好一通调查,才得知一二萧百婳冒险前往北望国的原因。他绞尽脑汁,“臣认为,陛下应给予萧姑娘更多的信任才是,萧姑娘看似柔弱,实则聪慧且有远谋,您瞧,她这回不就是为了与陛下的将来而早日做打算,陛下也莫要总往坏处想,臣相信过几日便会有无恙的好消息。”
褚瑜身如山岳,半分未动,也不知这么一大段话,他到底听进了多少。
宋卿朝苦着一张俊脸,暗叹口气,索性故作他言,“臣本以为自己娶妻的经历已经够难了,需顾虑身份差距,得做不少准备,未成想陛下才是最艰难的那一个,明知朝臣皆看中门第,却还是毅然决然与庶女相爱”
接下来,他又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感情话题,试图引走褚瑜的注意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已说得口干舌燥,褚瑜这时才哑着声音,低喃道“朕后悔了。”
话音突然被打断,宋卿朝怔忡了会儿,极为诧异道“陛下后悔与萧姑娘相爱了”
结果毫不意外,换回褚瑜狠狠的一瞪眼。
他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几声,“原来是说后悔让萧姑娘犯险啊”
褚瑜艰难地吞咽了下喉咙,缓缓道“朕这辈子绝不后悔与婳婳在一起,朕只是朕应该想到的,右相在外头眼线如此多,又怎会不知婳婳离了朕呢,朕不该放她离开的。”
宋卿朝听到此,神情总算是正经了起来,他劝道“陛下当往好处想,至少右相不知萧姑娘欲往何处走,而褚一那处,目前而言相当顺利,若是萧姑娘真出事了,想必褚一他们也会安排人护住萧姑娘,更遑论还有萧寒。”
褚瑜低低地应了声,霍地察觉了什么,拧眉问道“你怎会知情如此多”
宋卿朝“”
褚瑜就是下意识问出来而已,稍作思考也能明白所有,不过他如今实在是无心追究太多,便只是有气无力说了句“下不为例。”
轻松躲过一劫,宋卿朝本该高兴才是,然而看见友人如此颓丧,他却也跟着难受起来。
京城那处因消息而乱。
萧百婳这头倒真是有惊无险。
萧寒武艺实为真才实学,而非盖的那般塑料。当时,暗卫正与刺客刀刃相接,他看准时机,紧抱着小姑娘冲出车厢,趁刺客还未能脱身之际,两人当即翻身上马,他熟稔地将车辕解开,缰绳一拉,马匹便朝前快速奔去。
不多时,便将后方的人甩开了一大截。
中途有几个刺客幸运脱身,追了上来,也被萧寒利落的剑法一下子解决了。
因是快马加鞭,速度又比笨重的马车来得快了许多,两人如今已与假扮右相安排的谈判之人的褚一会合,然后自然而然,也从对方那边得知,京城收到了他们俩遇袭的消息。
萧寒习以为常,但萧百婳却是惊得冒出一身冷汗,她不敢想象褚瑜此时该是如何心情。
趁几个大男人善后并协商后续时,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句报平安的话,旋即让人早些送回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宋卿朝为了兄弟,我也是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