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甚么没见过你?”
“你见过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宁未央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身上顿时刀扎一般的疼,尤其是腰侧、后背和肩头,便像撕裂了一般。她靠在床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衣,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想了想,抬起头对那人说:“你是……月风江么?”那人笑了一下,点了下头,忽然道:“你要叫我大师哥。”宁未央秀眉微微皱了一下,道:“为甚么?”“因为你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叫的。”
未央咬了咬下唇,月风江,在她的记忆当中只有少年时的寥寥数面,她恍然记得少年之时,三月初春,那似乎是她唯一的一次得到许可可以离开地宫,到灿烂的阳光之下玩耍,三月的天很蓝,风很大,天上到处都是风筝,草地之上有很多的人,拉着风筝,又跑又叫。她一个人坐在草坡上,呆呆看着他们,她也想放风筝,可是她没有。忽然一只风筝直直的掉在她眼前,是一只大大的鹞子风筝,很漂亮,她看了半天,伸手将那风筝捡了起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这时,她看到了一双脚,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靴子,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穿黑衣的少年,十三四岁年纪,眼神灼灼盯着她,神色很是骄傲,她愣了愣,双手把风筝递给那个少年,那少年接过风筝,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忽又回过头来看着她,像是想要说话,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唤他,那少年便转身去了,未央清楚的记得,那是远处一个穿白衣的女孩子,她喊的是:“月风江。”她呆了一呆,心中想道:“原来,他就是月风江。”此后虽然她又见过月风江几面,但这少年却似不再记得她了。虽然按理来说,月风江确算的是她的大师哥,可她却从未这样叫过。
月风江见宁未央呆呆出神,“嗯?”了一声,道:“怎么,跌了一跤,以前的事便想狡赖么?”抬起右手,手背向她,“那日比武输了,便把我手咬的皮破血流,现下又想赖帐么,嗯?”未央看见他右手手背果然有一圈深深的齿印,又黑又紫,咬的极深,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消退了,脸上一红,道:“胡说,我……我怎会咬你?”但心里却真的不知这是不是她咬的。月风江看着她,笑而不语。宁未央摸了摸脑袋,皱眉道:“我为甚么浑身都是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月风江道:“也没什么,只是前些日子望月崖一战,你为救薛长老, 身陷重围,一不小心跌下山崖去了,结果撞到了脑袋,所以好些事都给忘了。”
宁未央双手扶额,眉头紧皱,望月崖……望月崖……,好像有一点点印象,再往深想却甚么也想不起来。月风江笑道:“不必再想了,只是把我这个大师哥给忘了而已,也没甚么大不了。”站起身来,从桌上端了一个碗走了过来,递了给她,“既然醒了,正好吃饭。”未央瞧见那碗里是一碗稀粥,伸手接了过来,吃了两口,忽听月风江在旁说道:“总算你可以自己吃饭了,这些天顿顿喂你,手都要累断了。”宁未央瞪眼向他看去,却见他两眼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神色很是奇怪,宁未央给他看得脸上发热,低下头去,心中却想:“难道,我真是一直叫他大师哥来着么?”
自打这天之后,月风江几乎日日都会到这里陪她,每日看过她的伤势,便会往她床上一坐,和她说话,要是有时没话说了,就靠在床上,定定看她。未央初时很想让他坐到旁边凳子上去,但月风江哈哈一笑,说:“你还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睡过呢,现在害什么羞。”未央怕他又要说出甚么惊世骇俗的言语,便也只得作罢。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两月有余,未央身上的伤口都渐渐愈合,只是她也渐渐习惯有月风江陪伴,月风江见她伤势好转,便也渐渐来的少了。